以茶,慰雨。

文/刘鑫童


天气给人以本能的时节感,让人一边碎语抱怨,一边慢慢适应。梅雨是来了,空气有种笨重的味道,不似春秋那般透彻轻盈,坐在茶椅上,总是被一股气压着,常要来口深呼吸才能保持清醒的状态。此番感受,是自然的摆布,唯余任尔飘零。


好在近两日的小雨,只是淅淅沥沥地落个小半天即停,不似往年的连绵,总归能在一两个时辰后踏上干的路面,迈上几步。园中春日里争艳的杜鹃,只剩下数朵已然泛白发黄的凋敝花朵,如今在小雨的捶打下,也草草谢了幕,安心养精蓄锐,等候下一次绽放。一侧乏力,另一侧却盎然,一丛丛不知名的花草,雨愈是洒落,花愈是动容,看上去有种正青春,不畏惧,随处盛开之状。


人不是花草,却是要胜过花草的。当下午的倦意侵袭,哈欠不断,无心抱书嚼字之际,总归是要想些办法,拨去了乏困无趣,才不至于被初夏的和风细语,淋湿了魂魄,吹散了骨骼,化成一缕无所思无所事的青烟,游荡在朦胧的江南里。


置取一勺普洱,新制之春茶,或是数年之陈茶,煮水倾器,以香萦索,以水润喉,饮其地产之独特,品其汤水之厚实,闻其香气之馥郁,感其回味之耐久。如此一二巡,可驱困乏倦意;如此五六巡,可养饱满精神;如此二十巡,可是晴空万里否?


自然放置了阴雨连绵,闷热烦躁,如一味琐碎叨念,更易入了圈套。倒不如,一碗茶来的实在,来的惬意。而龙井虽退却火气,仍过于清爽鲜嫩;新制的乌龙,香弱味乏,皆不足以抗住蔓延在四周并侵入身体的昏昏然。必是一碗汤色金黄油亮清透,滋味醇厚丰富饱满,回味清冽甘甜持久的古树生茶,来的威风禀禀,来的霸气凛然。


如此一碗,抑住了烦躁的内心,散去了消沉的意志,摇醒了懒散的躯体,可不就着半日雨来半日阴,踱步赏一赏,连日来正值青春的无名花草。


晴,可盼;雨,可思;茶,可烹。如文震亨于其《长物志》卷十二香茗云中所述的“香茗之用,最利最溥。物外高隐,坐语道德,可以清心悦神。初阳薄暝,兴味萧骚,可以畅怀舒啸。晴窗榻帖,挥塵闲吟,篝灯夜读,可以远辟睡魔。青衣红袖,密语谈私,可以助情热意。坐雨闭窗,饭余散步,可以遣寂除烦。醉筵醒客,夜语蓬窗,长啸空楼,冰弦戛指,可以佐欢解渴。”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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